声明：本文纯属虚构。主人公之姓乃百家姓中所无，若万一确有此姓先生且位居研究员者，就请多包涵了。

        言归正传。
        星期一快下班的时候，学会秘书小缵给郯研究员送来一份审稿通知和一份稿件。老郯心里想：这小缵，穿着暴露，举止轻浮，机关领导怎么也不管管呢。现在的年轻人，真不懂心里在想什么。
        郯研究员看到通知上写着审稿意见星期五反馈，决定明天再看，就下班回家了。到了晚上，有个电话说找郯研究员，接过来一听，原来是论文作者。才疏学浅地谦虚了一番，然后说有机会要请老郯吃饭，请教高论。老郯在电话这边皱了一下眉头，嘴上继续敷衍，心里就想，真不知好歹，我会为了一顿饭，出卖原则吗？
        星期二上午老郯正好有时间，把昨天送来的稿件拿起来翻了一下，原来关于一个控制算法的文章。真不知道作者学问是怎么做的，文字错误、语法错误、概念错误应有尽有。最后的结论令人惊奇，突破了一般人心目中的物理常识。郯研究员心里有数了，这文章肯定不能发，不是水平低的问题，而是要闹笑话的。
        下午，论文作者又来电话，郯研究员让他放心，告诉他评审意见会客观公正地写。电话里老郯感到那作者有些担心他这一关。
        到了晚上，老郯过去的同事，现在在另一个研究所当副所长的来了个电话，聊起来很多过去的历史，连文化革命同在干校劳动的事情都谈起来了。还聊到了年轻时两人都喜欢的一位女同事，话语里就有些暧昧。老郯正在纳闷为什么这个同事会来电话东拉西扯，副所长就提到了那论文作者的名字。
        老郯很聪明，马上说这文章他还没看，晚上会仔细审审，尽量帮助年轻人，是老一辈科学家的责任。然后就开始询问老同事近况，研究所情况好不好，还问了那个所招研究生的情况。对面也马上主动说，有什么有前途的年轻人，多给推荐推荐。老郯放下这个电话，马上把自己的研究生喊到家里来，把那篇狗屁不通的稿子交给他，要研究生尽快改一改。要求是不需要把文章写得好，只要不出丑就行。心里想，反正学会期刊自己说话还是有分量的，发个平庸一点的文章，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。然后又打电话给小姨子，问了问外甥女考研究生有无问题，承诺可以帮忙。
        到了周三上午开学术委员会，所里的领导也来了。所领导开会休息的时候悄悄地找到郯研究员，问他是不是有这么一篇论文。老郯不知领导什么意思，就说有，还在审查。所领导未置可否，接下来在会上就谈到了学会期刊的工作，领导说了一句，学会期刊不能发表质量低的文章，审稿的同志一定要负起责任。
        郯研究员琢磨这事肯定另有曲折，中午就没睡着觉。下午找了科技处副处长聊这件事情。副处长原来是老郯课题组的，学问做得一般，人还肯干，所里曾征求老郯意见，是不是可以让他做科技处长。老郯觉得在科技处放个自己人没有坏处，就没有反对。返回来使劲和那人说科技处如何好，又说自己向领导全力推荐他做科技处副处长，搞得人家感激涕零的。
        老郯和副处长聊完了，明白了内中就里。原来现任所领导和老郯的旧同事，邻所的那位副所长成见极深。他们两个闹矛盾，那文章的作者是对方的急先锋。那位副所长知道这人水平不高，但念其忠心耿耿，遇事也要护他三分。这事郯研究员有些犯难，一面是还可以利用的老同事，另一面是现任领导，都不想得罪。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想办法，老婆难得的对他的暗示也没注意，气得老婆抱起被子到小屋子去睡。
到了星期四早上起床的时候，主意拿定了。老郯想让学会外所的委员推荐这篇文章，对所里可以说为了搞好和其它研究所的关系标准不得不适当放松，对自己的旧同事也好解释。
        老郯对自己的这个办法感觉不错，到了班上先给自己的研究生打了电话，问问那篇文章修改的情况。研究生马上跑来，把改过的文章给他看。基本上按他要求，文章没有错误，也没有新意。老郯就要给外所的委员打电话。不料，所领导的电话先打过来了。
        这回所领导直截了当，告诉老郯，院里一位副院长和邻所那位副所长关系很好，直接来过问他俩的矛盾。所领导为了还能进步，决定与邻所副所长搞好关系。所以请老科学家一定要帮帮忙，不光文章要发，还要发得漂亮。郯研究员松了一口气，觉得邻所副所长和本所领导都不会得罪了，事情好办多了，就一口答应，包在他身上。
        电话放下来，仔细一想，这事还麻烦。那么一篇文章，怎么才能发得漂亮？头又疼了。这个事情研究生也帮不上忙，一是他不知道利害关系，二是他的学术水平和社会经验还不足以应付这么复杂的关系，只能自己出马了。老郯先是想修改那篇文，无奈狗屎扶不上墙。想从自己研究生的文章里挑出一篇对付，怕对方认为不是自己的文章，太明显的占人便宜，又不领情。最后想了个办法，让自己的研究生赶紧把那文章再润色一下，告诉他润色的原则是多写一些别人不会花功夫演算的公式，下的结论还要含糊一些，并且在网上做写检索，然后文章的标题要回避检索出来的标题。还有，要大胆地说，这个工作是国内首创。下班前交货。研究生就领旨去办这事。
        下班时间过了十三分钟，研究生来了，带来了改好的文章。郯研究员拿回家，吃了饭就进入书房，开始工作。首先是改文章，把研究生写得太简单的公式复杂化，把研究生不敢说的话说足，结论部分用了些玄而又玄的概念。改完了文章已经十点多了，老郯还是很满意自己的功夫。接下来，花了半个小时把审查意见写好，然后就开始最重要的一步：老郯要专为期刊写一篇文章隆重介绍一位新的、非常有思想的年轻科学工作者和他最近非常优秀的工作。所有的事情办完，已经凌晨两点半了。老郯伸了伸懒腰，洗漱干净，跑到小屋，钻进被子，温暖了老婆一把。
        郯研究员星期五早晨到办公室的时候，感觉疲惫不堪，可是他对自己能够正确处理整个审稿过程，还是很自豪的。心情一放松，就在办公室迷糊上了。恍惚中学术秘书小缵进得办公室，坐在他腿上夸郯老师聪明过人。忽然外面有人敲门，吓了郯研究员一跳，睁开眼一看，这回进来的才是小缵。
        小缵是来催审稿意见的，郯研究员擦了擦睡觉时嘴角流出的口水，把他一星期的心血交给了小缵。
        小缵出门的时候，老郯眇了一眼小缵的屁股，喉咙里咕噜地响了一声。